2024年4月26日

    【3.花与蝶】

    慕文跪在母亲的尸体前，闭着眼睛，场间弥漫着哀意。

    “娘，孩儿会为您报仇。”

    苍白之巢，枯萎之魄，焦黄的遗骸，火焰散尽，只剩余灰落在他的掌心。

    母亲是个普通的妇人，就和大多数女人一样，没什么见识，贪小便宜，她的世界只有一家三口和附近短短几里之地，她只是个很胆小的人，为什么要承受这些？

    因为错了。

    有什么错？

    为什么错？

    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，就是错的。

    只有当家人死尽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，慕文才能明白。

    他取下了母亲和女尸的一截指骨，放进怀里好好保存。对他来说，两人都是给予了自己生命的人，在心里占据的位置是如此之重。

    母亲那么胆小，把她的身体放进自己怀里，算是永远相伴，如此，她就不会再害怕或者孤独了吧。

    一抹亮光挣破黑暗，慕文走出地窖，看着平静的庭院，竟让他生出恍如隔世般的复杂感。

    从记事起，他便在这生活了七年之久。门廊、院落、屋舍，各处都浮现了他畅游其间的幻影。

    他嘴唇微动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失去亲人的痛苦最能摧毁人的意志，但也能让人变得更坚强。

    慕文是后者。

    他要活下去，要成长。

   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    慕文此时尚是十岁男孩，只知道玩闹，不知怎么生存。

    肚子饿了怎么办？

    那就去抢，去偷，不管怎么样，先活下来。

    成长、复仇、传承，这些远大的目标都没有此刻的生存问题来的更加重要。

    县城人口不多，但乞丐却不少。

    慕文没有跟成人争夺食物的力量，唯有与同处在食物链底端的乞丐相煎。

    慕文身形小，又灵活，往往抢了乞丐的碗就跑，虚弱的乞丐也追不上，也许最后会死在哪个没有人在乎的角落。

    然而世道就是如此，为了活下去，好人能变成坏人，坏人会放开底线更坏。

    慕文啃着泔水泡着的黑块。这是最没营养的稗子混煮后变成的团状食物，口感极差，非常难吃。

    即使是如此难以下咽的粮食，他也紧紧抱在怀里，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抢走似的。

    食物太珍贵了，那些吃穿不愁的人，永远也想象不到底层生活的艰难。

    不，或许他们知道，也正因为知道，才更要守住自己的地位，维护好特权阶级。

    为此，他们能够不遗余力的盘剥大多数人，敲骨吸髓的同时，意图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。

    这些对慕文来说并不遥远，所有人都在这个怪圈里，无法幸免。

    他蹲在巷弄窄道里，每天吃着偷来，或抢来的食物，艰难求存。

    这个黑暗的巷子里，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，把一切都映在他的眼中。

    早上是野猫野狗的流浪场，下午是帮派闲散人员的集会所，晚上则老鼠的乐园，一切罪恶的孳生地。

    自从武林经受朝廷清洗之后，也不知怎么的，帮派就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在这之前，帮派不过是一群闲人小打小闹罢了，如今却大有燎